马车还在平稳的往前行驶,乌尔坐在车厢里头,脸掩映在黑暗里,咳嗽一声就道:“我在想,账本会不会跟朱姑娘有关?”
陆广平没有想到他这么说,想了想便问他:“你是说,这账本可能会在朱元手里?”
“倒也未必说是在朱元手里。”乌尔斟酌着用词,尽量客观的说:“其实朱元跟兴平王斗的你死我活,但是她跟兴平王妃的关系却极为不错,这些天一直都陆续有上门给郡主治病,王妃待她很是亲近……”
那么再联想一下之前王妃在桐乡楼闹的那一场,其实说怀疑王妃跟朱元之间有了什么默契,那也是很合理的事情,不是吗?
陆广平的目光陡然变得深邃。
是了,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。
朱元为什么能跟兴平王妃达成同盟?
丈夫是死在朱元手里,但是兴平王妃对朱元却极好,屡次三番的给她下帖子邀她去王府……
“去查。”陆广平眉眼立即便阴沉了下来,叮嘱乌尔:“那个丫头也不是真的就没有弱点,我看她好像是个护短的,对身边的人都很关照,你抓住机会看看能不能从她身边人入手,问一问。”
乌尔也来了精神,急忙顺着他的话头答应下来:“公子说的也是,她这人看似阴狠无情,但是但凡跟她关系不错的,她便都对他们不错,就如同陈家和之前的王家,她出了那么大麻烦,也没见去找王家帮忙……其实抛开她是帮五皇子的不谈,这个姑娘……实在是个厉害角色。”
陆广平心念一动。
是了,阿朵为什么非得把朱元掳走去瓦剌不可?
恐怕一是因为看中了朱元的美貌,二却是看中了朱元的本事吧?这丫头这么厉害,一根针能让人生让人死,手里还有不少秘方,绝对是个了不得的帮手。
只是不知道,她为什么会跟楚庭川走的那么近,甘心被楚庭川驱使。
他若有所思,另一头的朱元却正好已经替付泰跟付庄把东西都打点好了,亲自送他们出门。
付泰心里还有很多担心的事情,不过千言万语,也只是深深地化作了一声叹息:“元元,你舅舅没什么能耐,但是绝不会再拖你的后腿,你放心大胆的朝前走罢,不管怎么样,我们都在后面跟着你。”
付庄觉得自家老爹总算是会说话了一点儿,紧跟着点头:“是了,表妹你放心,你永远都是我们付家的人,等你事情办完了,就来浙江找我们,祖父虽然嘴里不说,但是心里很想你的,到时候,我们一家人便能团圆了。”
苏付氏一直都在沉默,听见付庄这么说,才打起精神来看了朱元一眼,而杨蔼然已经越过了付泰到她跟前来了,郑重其事的跟她拱手:“你多保重。”
保重。
苏付氏有些怔忡。
被打
朱元正抱着太华拍她的背,有欣慰有苦涩也有期待的抹去她的眼泪,扯出一个笑来摇头:“这是大好事啊,太华,隔了这么多年,你终于可以回家了,我为你开心。”
太华哭得说不出话来,只是不断的点头。
她一直在做的梦竟然这样轻而易举的就实现了,她一直都有一种不真实感,总觉得好似是一脚踩在云上,触不到底,唯有这一刻,当身契握在了自己手里,当朱元给的银票还捏在手上,她的脚终于踩到底了。
她握住朱元的手,哽咽再三:“朱姑娘,多谢你,你是我的再生父母,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,若是能找到我的父母,我一定早晚三炷香,给您祈福……”
这话说的绿衣忍不住笑起来:“我们姑娘又不立长生牌位,怎么还要姑娘您上香呢?”
大家都哄然笑了。
离别的愁绪总算是被这阵笑声给冲淡了许多,朱元看着马车在视线当中远去,逐渐消失不见,伸手握住了苏付氏的手,轻声喊她:“姨母。”
苏付氏勉强笑了笑,伸手揽住她的肩,似乎是在对自己,也似乎是在对朱元说:“没事的,我们还在一起,姨母会永远陪着你的。”
这是她当初早就已经许下的承诺,永远都不会变。
朱元见她有些神思不属,知道她恐怕对杨蔼然不是半点意思都没有,想了想便道:“其实杨大哥为人的确很不错,他昨天晚上来找过我了,跟我说并没有逼您做选择的意思,他这次之所以会跟您表明心意,是因为即将要去奔赴战场,所以想把心意告诉您。他不是那种自己喜欢就一定要得到,不顾对方心意的人,他也说,或许他的表白对您来说太突然了,会慢慢来。”
苏付氏在朱元跟前向来是不会隐瞒什么的,她叹了口气,低着头说:“其实……杨大哥的确是个很好的人。”
能叫苏付氏说出这番话来,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。
朱元立住了脚认真的看着苏付氏,劝她:“既然彼此都有意,且杨大哥也已经跟外祖父和舅舅都表明了决心,姨母为什么没有立即答应他呢?”
苏付氏就笑起来,跟从前那种收敛的、带着苦涩的笑意不同,她这回是真正的笑的